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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似是故人来》第十三章

和祝修之通完电话,肖雯火急火燎地赶来医院。

陈杨看到她,眸光如风中摇曳的烛火,轻轻晃动后,归于黯淡。

“只是做个手术。”沉默片刻,他低低开口,“我没那么脆弱,不需要接受心理疏导。”

一句话说得又快又急,似在极力掩饰着什么。

肖雯注意到他气息微乱,额上也沁出了些汗,忙解释道:“我约了林老吃饭,顺便来看看你。”

“有段时间没去我那里了,最近睡得好么?”她拖过椅子,在床边坐下,“有没有按时吃药?”

深知陈杨很敏感,戒心也重,所以她没有直接进入正题,而是像老朋友似的闲聊起来。

“还行。”陈杨侧过头,看向窗外,“我现在已不怎么失眠。”

他其实不敢睡,一闭上眼,就仿佛陷入黑暗的漩涡中,好几双手从地底下伸出来,死死捉住了他。

有陈实,有杨汝,还有楚薇薇。

于是,半夜惊醒几乎成了家常便饭,之后便怔怔盯着天花板,直到天亮。

不过短短几日,他就有些支撑不住了。

更糟的是,楚方奕也在他的梦中频繁出现。

她的脸近在咫尺,却再没有往日的柔情,就这么冷冷地看着,任由他们将他按在地上,一点一点拖进无边地狱。

“恨我,对么?”他问。

“是。”她笑着回答。

“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?”

“很简单啊。”她笑得更加明媚,“去死就可以了。”

肖雯开的药有安神的成分,剂量虽是严格控制的,但他攒了很多,足足有一整瓶。

“只要是你希望的。”他全都倒了出来,“我都愿意做。”

哪怕是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
“这种死法岂不是太便宜你了?”她抬手打掉,药片洒了一地,“我要你受尽折磨,慢慢死去。”

一切太过真实,以致于他醒来后,竟无法分辨梦境和现实。

他开始整夜不睡,熬到坚持不住才昏睡过去。

“那很好啊。”肖雯看出他有所隐瞒,没急着拆穿,转而又问,“在看什么?”

“这样的画面,我也曾向往过。”陈杨弯起嘴角,声音没有半点起伏,“不过大概没机会了。”

肖雯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,楼下的草坪上,几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围着一位老奶奶转圈打闹,老人坐在轮椅上,眼中尽是宠爱。

老伴坐在一旁的石凳上,不时替她掖一掖肩上滑落的毯子。

“不会的。”肖雯站起来,把窗帘重新拉上,然后开了床头的落地灯,“祝医生说了,你的病尚在初期,手术治愈的几率很高。”

“你还那么年轻,定会好起来的。”她俯身与他对视,继续说道,“想想你爷爷和奶奶,再想想方奕,为了他们,更为了你自己,努力活下来,好么?”

“我没想放弃啊。”陈杨听罢,微拧了眉,“妍慧说了,不能死得太快。”
“什么?”肖雯愣住了,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。

陈杨恍惚了一下,这是他和妍慧的秘密,怎么就说漏嘴了呢。

“没事。”他移开眼睛,没再说下去。

他既主动提起楚方奕,肖雯顺势接过话头:“对了,方奕出差回来了。”

“什么时候?”陈杨一阵愕然。

“中午到的吧。”对于他的反应,肖雯觉得奇怪。

同时也更加确定,他连日来种种的不对劲,皆是因为楚方奕。

“一下飞机就给我发了消息。”肖雯找出和楚方奕的聊天记录,递给他看,“问我要秦嘉家的鉴定报告。”

陈杨接过来,快速翻看着。

“她没告诉我。”如此过了好一会儿,他把手机还给肖雯,眸色沉得看不出情绪,“也许认为没必要吧。”

“应该是还没来得及。”肖雯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?”

陈杨踌躇半响,终是点了下头。

结果刚从枕头下拿出手机,楚方奕的名字就在屏幕上跳动起来。

沉寂已久的心突然重现生机,就要跳出喉咙,陈杨摁了接听键,很轻很轻地叫她:“妍慧。”

“陈杨,你去哪了?”电话那头的楚方奕明显慌了,“我来酒店,可前台说你好些日子没回来了。”

“我搬走了。”陈杨手指一紧,小心翼翼地问,“你以为我不见了,着急了是么?”

“嗯。”楚方奕深深吸气,再开口仍带了些颤音,“搬去哪里?把地址发过来。”

“你先回家。”陈杨柔声说,“处理完手上的工作,我去找你。”

“好。”

挂了电话,陈杨按了呼叫铃,祝修之来得很快,身后还跟着林老。

“我要出院。”他的语气很是坚定,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。

“回去好好休养。”祝修之想了想,认真道,“若你能做到,我就同意。”

“我答应你。”陈杨犹豫了下,看向他们三个,“但我有个要求。”

“你说。”

“我生病的事,绝不能让妍慧知道。”陈杨一字一句地说,“不然我就放弃治疗。”

 

楚方奕从市中心往家走,路过菜市场,买了几块新鲜的排骨。

日落西山,傍晚的余晖给草地镀上了层洋洋洒洒的金光,天边的云朵也被染上抹红。

自楚薇薇出事,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跟进,她精力有限,加上心情尚未平复,多少忽略了陈杨。

起初倒没意识到这一点,直至去酒店找他。

当时左等右等,始终不见人影,渐渐地,她就有些坐不住了,与他有关的种种,像夏日的暴雨,汹涌而来,瞬间淹没了整个心房。

若有一日他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了,她会怎么样?

这个问题,楚方奕从未想过,也不敢想。

把车停在地库,电梯上到一楼,有等在外面的人进来,她习惯性地抬头,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后面的陈杨。

几日不见,他瘦了不少,身上又穿了件白衬衫,看上去更加单薄。

已是下班时间,电梯里人很多,挤来挤去,难免会有身体上的碰/触,但他适应不了,不断地躲闪。

楚方奕想到他身边去,无奈被堵在角落,动弹不得。

好不容易到了她住的那一层,他却望着上方的显示屏,原地踯躅。

楚方奕费了好大劲,才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瞬挪到他身旁。

“陈杨。”她握住他的手,轻声说,“来,我们回家。”

他的手指冰凉,掌心全是汗,还微微发着抖,楚方奕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,受到重压一般,难过又酸涩。

进了门,把手中拎着的袋子放进厨房,陈杨在她背后问道:“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?”

“没有。”楚方奕转过头,表情很是惆怅,“比想象中要棘手。”

秦嘉家案的重要证人自上个月返回老家便神秘失踪,至今音讯全无。

他能不能出来作证,关系到本方诉方淮成强/奸的主张能否成立,多方寻找未果,楚方奕只能亲自去一趟。

然而接连奔波了几日,仍是一无所获。

意识到自己可能掉进了方淮成设好的圈套里,她没再多待,连夜飞了回来。

“能给我看看卷宗么?”陈杨坐进沙发,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楚方奕的电脑,电源灯还亮着。

想来飞机一落地,她就开始忙了。

“当然可以啊。”楚方奕煮好汤汁,打开电脑桌面上的文件夹,“就这些。”

陈杨靠过来,大致浏览了一遍。

“怎么戴眼镜了?”见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细边镜框,楚方奕心头闪过几分异样。

“防辐射的。”陈杨稍一停顿,接着问,“好看么?”

“挺适合你的。”楚方奕浅浅一笑,“眉眼比从前柔和了,也多了些书卷气。”

陈杨被她看得耳根发烫,端起水杯抿了口水。

过了一会儿,他摘下眼镜:“我看完了。”

“得出什么结论?”楚方奕想听听他的看法。

“性/侵案件取证难度大,一般来说,通过法/医鉴定确定受/侵/害的程度,有利于证据的保存。”陈杨略一思量,“可秦素芬发现秦嘉家裤子/破/了,只当是正常磨损,全丢掉了,就连送去检测的证物也是从垃圾桶中翻出的,搁置太久,极有可能提取不到方淮成的体/液。”

“你说的没错。”楚方奕说起上回去公/安/局做笔录,“方淮成方面算准了秦嘉家没留下有力的证据,坚称两人是你/情/我/愿。”

“这里只可以证明秦嘉家曾受到过非/法对待,但造成她身体某方面异于同龄人状况的医学成因是什么?”陈杨找了支铅笔,在秦嘉家的病历本上画出存疑的地方。

“我请肖医生进行了评估,并据此修改了秦嘉家的陈述。”窗外的天都黑了,楚方奕起身开灯,“同时也和其中一位目击证人取得了联系。”

“若他的证言和我们手头上的痕迹物证能够有秩序的衔接,组合出方淮成作/案的主要环节,就达到立/案标准了。”

客厅前不久才换了灯管,陈杨坐在暖色的光线下,他气质本就沉静,此刻更显温柔。

楚方奕被他专注的样子吸引了,一个敲击键盘的简单动作都让她心动。

察觉到她在发呆,陈杨停下来,诧异地问:“在想什么?”

“啊,没有。”楚方奕回过神,掩饰性地捋了下头发,“本来进展挺顺利的,可眼下找不到他人了。”

“有他的相关资料么?”陈杨蹙眉,“社会关系复不复杂?”

“暂时只知道他叫沈岸,退休后,在秦嘉家念书的中学管后勤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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